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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归想,我要是真那么做了,小屁孩绝对会逼着我脱了裤子给他,再把那条满是窟窿的裤子扔给我……
这小子没人性得很,这么缺德的事我保证他干得出来!
“你的君家哥哥现在肯定是恨死你了,丫头,做坏人的滋味如何啊?”他把最后一颗枣子咽了下去,翻个身俯卧在草垫上。
衣服上升腾的白气越来越多,我拿起枝条拨了拨火,耸耸肩无所谓道:“谈不上有什么滋味,他恨我是他的事,我又管不来旁人的心事。何况当日确实是我私心将他引入含章宫,虽然之后发生的事是我始料未及,但终究一切因我而起,我将来自然给他一个交代。”
“你为什么不让他杀我?”他支起上身,朝我这边凑了过来,“莫不是真的喜欢上本公子了?”
我回过头,他的双眸映入我的眼中,我与他的目光交织,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他的眼中似有浓烈的嘲讽,又像是在企图将我看透。
“公子心知肚明我为何不让他动手,现在又何必说这些个调笑的言辞?他杀不杀你,取决于他,我所能做的不过是保全自己的性命罢了。”
“丫头,听你这么说,本公子的心都凉了。”嘴里说着,他的脸上反而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这黑了心肝的坏丫头,他日保不准还把本公子给卖了呢!”
“公子的相貌实乃人中龙凤,相信定能卖个好价钱。”我嘿嘿一笑,在这石洞中,倒也懒得再去顾及身份尊卑,和他开起玩笑。
言语间,织金黑袍除了衣角已经基本干透,我将衣服披到他的肩上,将他满头的鸦墨长发挽出领口。许是因为衣服上热气的缘故,和他靠得近了,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从他的领口衣襟中透出来。
低头为他系扣的时候,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火光摇曳,他的面容在半明半暗间看起来格外妖冶,竟让我的呼吸瞬时窒了下。
包围在我和他之间的温度逐渐升高,弥漫起暧昧的气息,他的手伸过来,揽到我的脑后,我回视着他的目光,将手搭到他的手臂上,轻轻掀起他月白色的单衣。
“公子这一身细皮嫩肉,果然是好本钱。”
认真地端详他的手臂,我抬起头露出个无害的笑容,简荻微微怔了下,随即仰头大笑起来。看着他疯笑的样子,估计是被我气得不轻,我扯扯嘴角,推开他的色爪。
他笑了片刻,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直直地望着我,问道:“笨丫头,我问你,如果将来有一日有人要来害我杀我,你会帮我吗?”
我想了想,诚实以告:“如果我帮了公子,对我有益无害,我自然义不容辞。”
我的话说得含蓄,他自然明白内中含义,只要他的所作所为不触及我的安危,帮他也就是帮自己,眼下我依托于他,唇亡齿寒,我还不算糊涂。
简荻点头,缓缓说道:“说你笨,你其实一点也不笨,在含章宫里我就看出来了,你这丫头精着呢!今日本公子就和你交个底好了,从咱们启程动身那日起,公子兰已获悉醒月国君下旨宣他重回皇城,陵州境内的全部卫戍军并他的亲兵统共两万四千余人,只待他动身那一刻,便即开拔随行护卫,明说是护送皇子,但私底下的意思,只怕谁心里都明镜似的。含章宫容不下公子兰,他等了这些年,不过是为了等这一纸复觐的诏书,如今他终于等到了,想来皇城内也早就被他安置好内应,国君如若许他带兵进城,自然省些力气,如若不许,他发难也就在这指日之间了。”
简荻的每一句话,都让我的心跟着紧一下,原来公子兰早已将一切绸缪妥当,含章宫旖旎浮华的背后,是他精心安排掩饰的布局,就连那娴月殿中端坐的女子,怕也是来头不小。
醒月神桑!我怎可忘了,连心的封号势必代表了她的背后有醒月国内不容小觑的世族势力支持,难怪连慧这些年将她纳入羽翼,也难怪连真要扶她坐上娴月殿的高座!
有了手上的两万精兵,再加上朝堂内外势力的响应,公子兰这些年韬光养晦,早已得尽醒月民心,届时振臂一呼,万众响应,那帝王的皇座于他来说不过是指掌间的戏物!
“娉婷玉宇章台路,身是浮萍会无期。”
我终于明白了连真姑姑当日初见我时念诵的两句词,会无期,再会无期,这不正是含章宫中挣扎求存的女子们的写照吗?那些深埋在若耶花溪的枯骨,又是多少梦碎在宫闱下的红颜?
“女子即便手中无刀,也可成为杀人的利器,这是身为女子的可怕,亦是可悲。”
那一日,他附在我的耳畔,轻声细语地对我说出这句话,他其实看得比谁都远,比谁都透!
他究竟是人,还是魔?
那天上的一轮清冷白月,是否也比他更多些人情……
“公子如此了解醒月国的内情,想必是花费了不少心力和人手吧?”回神的刹那,我问简荻。
他的唇角一勾,款款笑道:“脑子转得挺快嘛,你家公子可以把你安插在我的身边,我又怎么会笨到毫无防备就进那含章宫去?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就听说含章宫里死了两个宫人,虽是不足道的小事,却让本公子对牵涉其中的两人起了兴致,一个是章兰公子,一个就是丫头你。”
“这可不敢当,我怎么能入公子的眼?”我虚与委蛇地笑道。
“你这丫头是不入本公子的眼啊,当日我乍闻此事,只是觉出公子兰不是个简单人物,不动声色就铲了两颗无用废子,还没有引来他宫中那些眼线的注意。丫头,醒月国的皇子可不止他章兰一人,但也只他一人驰名天下,你想那些个皇子皇孙们能不时时猜忌防备于他吗?何况他虽谪居含章宫,谁也保不准哪日他不能重拾帝君的器重。天香阁一夜失火,烧死了两个宫人,真真是最自然不过的意外而已,手段做得滴水不露,干净漂亮,令本公子叹服不已。再后来探子回报,天香阁里还有个稚龄女童没有被一起烧死,留了下来,我就猜,这女娃子说不准更是个人物呢?”
他嬉皮笑脸地贴近我,我尽力与他挪开距离,简小屁孩一旦认真起来,脸上虽是嬉笑颜面,但眉宇间的狠戾沉毒便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让我从骨子里往外泛寒意。这石洞本就够冷了,我可不想再因他被冻成活死人。
“所以公子在含章宫总是刻意接近我,最后还将我讨出宫来?”我顺口问了句,答案已在心中成型。
他微微颔首,将手横到我的面前:“这牙印就是一辈子的明证,你咬了本公子一口,本公子就要你用一生一世来偿还。那日呈恩殿歌舞,你和公子兰之间的种种本公子看得明白,他一番戏作激得那白衣女子起意害你,无非是借她的手重演当年的那出戏。本公子好心救你一命,你这小野猫却来咬人,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细细回想当日在呈恩殿的情景,我坐在公子兰的卧榻下为他编竹蟋蟀,他将我揽入怀中,那个突如其来缠绵悱恻的吻,后殿一角连浣和流觞的交谈,一切如走马灯闪过脑海,我蓦地想起简荻那日曾对我说过的话。
“你这丫头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呢,本公子好心出来提醒你,你就这么答谢我吗?”
他甩着手站在廊下,笑中审视的目光望着我,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原来所有人都身在局中,最不清醒的那个人却是我!
从我接过流觞手中的玉珏那一刻起,我便已走入他们的圈套,如果不是简荻突然横插一脚,或许现在的我正不知被埋在哪棵树下等着慢慢化成肥料。
是他救了我吗?为什么?
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位与我素昧平生的东皋贵人,为何要屡屡救我?
我低头看着他,他的长发拖到了草垫之外,如一尾灵蛇缠在我的身畔。
他感受到我的目光,笑着迎上,问道:“怎么?是不是对本公子感动得无以复加,决定以身相许了?”
我状似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回道:“我在想,公子这身嫩肉究竟值得多少银子呢?”
火星一阵乱溅,他的唇角轻轻颤了下。
公子荻,这一场铺天盖地的大戏中,你又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第三十章 一树一菩提
拈花一笑尽芳洲,
无心无处惹尘埃。
曙光照天,林中升起一层厚重的雾,火堆熄灭后,我倚着简荻靠在石壁上休憩了片刻,他缩着身子蜷在我的身边,几乎半挂在我的身上。我本想将他推开,但是看到他闭着眼,连梦中也在哆嗦的样子,还是将手臂伸了过去,搂住他的肩头。
君亦清的脚步声将我和他同时惊醒,他睁开眼茫然环顾四周,看到我揽在他肩头的手臂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待君亦清走进树洞时,简荻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他的手上,只对他说了寥寥几个字:“去东皋,找紫宸府封丹。”
君亦清接过那块双螭龙云纹玉佩,脸上半分犹疑也没有,他将玉佩贴身放进怀中,转身出了石洞,背影缓缓消失在洞口的白雾中。
我收回视线,将麻木的手臂从简荻身后抽了出来,他似乎对于我的举动很是不满,哼了声:“我将他支走,你很不高兴吗?”
“不敢,公子千金贵体,我怎可轻易冒犯。”我揉了几下僵硬的手臂,站起身将沾在裙子上的草屑掸掉。
“你这丫头,难道昨晚冒犯得还不够吗?”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神色很是尴尬。
想起昨晚的事,我的唇边不自觉泛起笑意:“公子雄壮伟岸,昨日全是我的戏言。”
说完,刻意朝他的下身瞄了几眼,他双手飞快捂了上去,等我走出石洞,才从里面传出一声怒吼:“不知廉耻!世风日下!!”
我走出洞口,仰头朝天望去才发觉,昨夜栖身的石洞竟是株参天而立的古树,从树冠看来,这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