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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至琏下了决心不让她再睡,说:“快起来,你不是一直说要去香山看看嘛。”
她倒真是说过这话。还是去年十月底的时候,广州热得跟夏天没什么两样,谢重庆却在自己空间里放了好些香山黄栌树的照片,大片大片的红,像是着了火一般。她望着日日夜夜都郁郁葱葱的景致只觉得无趣,便嚷着说等有机会了一定去香山。可现在连春天也没过完,哪来的火焰色美景。
不过最后她还是起来了,因为张宁远曾在她耳边叨叨过几次香山脚下的那家盛宴。说那里是古朴庄重的中式宅院,精巧的木质结构,古色古香的,菜单像极了《红楼梦》里行令的花签,而且每道菜都珍而重之的镂刻在象牙上,服务员端上来沉沉的一盒,颇有仪式感。她因为工作的关系,倒也见过不少精贵的餐食,可这样带着浓重皇家色彩的却还从未有过。
叶至琏还是开了那辆辉腾来接她,她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被谢重庆撞过的地方,倒也修饰的极好,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叶至琏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还开玩笑说:“你那同学开车的技术真得再练练。”
她虽然也承认这点,可这话从叶至琏嘴里说出来,她总觉得听着不爽快,想回敬他一两句,又觉得闹起来没意思,干脆沉默着。
难得叶至琏没追着这话题说下去,甚至一路开到香山,也没说几句话。
她一直觉得一个喜欢说话的人若是突然变得安静了,那一定是藏了什么事在心里的,可越是这样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越是没法去探究他的内心。又或者其实这样的人,哪怕平日里说的再多,也没有几句是他真正所想的。因为不是真情实感,所以即便是满嘴跑火车,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慢慢她才发现,原来这样的沉默的叶至琏,是她所不能习惯的,所以吃晚饭的时候,她终于找到能刺激他的话题,询问他每道菜的来由。
叶至琏果然是对这个有兴致的,从柿子酱烤鳗鱼说到王府口袋包子,再从荔枝虾说到肥肠烧茄子,又从小炒鹿肉说到芥末鸭掌,最后还特别推荐桂花蜂蜜酸奶,拍着胸脯保证说这个肯定能放心吃。
周霓川觉得他说起话来明明还如往常一样,却又和往常不一样,仿佛少了些飞扬的神采,多了重道不明的阴郁。
她忍不住去猜测些什么,却又怕猜测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虚无。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矛盾体,明明下定决心去厌恶他,可又抑制不了想见他的心情。
当初杨晓苑被余彦辰甩了,却还有类似偷情的往来被她知道了,她几乎把杨晓苑骂的狗血淋头,只觉得这世上最不该的,就是对那个不看重你的男人念念不忘,不但降低了自己的身段,也助长了那个男人的气焰。
那时杨晓苑说她不懂爱情,只会纸上谈兵,现在想来,她确实是不懂的。真正爱一个人,就如同张爱玲所说的,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回去的时候遇上塞车,堵了一大串,车尾灯汇成几道绵长的霓光,为这座城市的夜景锦上添花。
叶至琏大约有些烦,打开车窗,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来。
她也见过他抽烟的样子,但次数挺少,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有很好的自制能力,所以连带着和他一起玩的朋友也很少在他面前抽,也让她免于吸入太多的二手烟。可他点烟的动作却又很流畅,仿佛是老手。
有次她开玩笑,说他抽烟的样子很好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看到了,肯定要倒追他的。
没想到他正儿八经的纠正她:“倒追我的姑娘多了去了,可不止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她想起他那些走马观花的女朋友们,倒觉得她们更看中他的钱财,本想讽刺他两句,可转而又觉得自己收到的那些礼物也和其他姑娘们的行为无异,便就此收了声。只是她收了声并不代表叶至琏就不会把她和她们归于同一类,最后才明白与其刻意去撇清什么,还不如任由之。
她眼里渐渐蒙生出一层淡淡的雾气,也不知是因为烟熏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和叶至琏的这次见面,周霓川没向戴成磊提起,她觉得叶至琏也不会提起,仿佛是一种商量过的默契。其实想来也不过是两个认识的人在异地相遇,然后吃了顿饭罢了,连话也没有多说。
没过几天,戴成磊兴致勃勃的打电话给周霓川,说准备上北京看她。
她夜里睡觉受了凉,整个人像是完全没有抵抗力一般的病倒了,坐在医院的大休息室里打点滴。外边下了很大的雨,雨滴噼里啪啦的敲在玻璃窗上,仿佛用尽了力气想要闯进这个世界,却还是被透明的玻璃挡住了所有的去路,只能臣服一般的顺流而下。她一直看着这景象发着愣,脑子里也乱七八糟的,戴成磊讲了一堆事情,她只模模糊糊记得他说要过来。
最后是值班的小护士轻拍着她的肩膀把她叫醒,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的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只是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多数带着伞的人也仍旧逗留在大厅里。
她想了想,主动给叶至琏打了个电话。
叶至琏难得没处在闹市,接到她的电话仿佛带着犹疑,但听了她的意思之后又说马上过来接她。
因为这医院并不处在市中心,想必离叶至琏住的地方也不会太近,加上入夜的雨天格外的塞车,所以尽管他说马上,可也等了大半个钟头。
她差不多在医院耗了三四个小时,这会儿只觉得饿,一上车就说想吃东西。
是去许仙楼吃的江南菜。这里环境极其的优雅,尤其是全落地的玻璃窗,使得这样的雨夜,从里往外看,仿佛是置身在瀑布之中。
周霓川虽发着烧,可胃口却极好,一只神仙鸡,她吃了大半。
叶至琏大概是吃过饭了的,也不怎么动筷子,见她毫不淑女的揪着鸡腿往嘴里送,还笑着说:“你这哪是生病了的样子?”
她竟从口袋里掏出医生开的单子摊开在他面前:“喏。”
他哭笑不得,只能从旁劝着:“既然病了,还是别吃太多肉。”然后盛了一碗白水洋豆腐给她。
她却故意和他作对,压根不动那碗豆腐,把压低的猪蹄也都吃得干干净净,最后心满意足的说:“生病就已经够惨的了,还不人许吃肉,这什么道理?”
、吹散为你留下的梦(10)
其实也没什么道理。尤其是女人不讲起道理来,哪怕是真理,也能推翻了踩在脚底下。
周霓川把自己的肚子撑得圆鼓鼓的,整个人差不多是斜躺在叶至琏的车上。
叶至琏今晚难得事事都顺着她的意,连车上的电台也被她调得乱七八糟的,最后停在了某个音乐前奏刚刚想起的台。
是她喜欢的一首歌,因为改了版的缘故,并不像十几年前听来的那样澎湃,反而有一种经时间沉淀之后的苍郁与浑厚。
她一时兴起,扬眉问他:“听过这首歌么?”
他摇头,她仿佛无限唏嘘:“那会儿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我才十二三岁,对我来说,最大的冲击就是去上海读大学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谁知道最后竟没能去得了上海。”
他问:“后悔么?”
她摇头:“我有很多去了上海读书的同学,他们现在都过的不太好,可能梦想和现实从来都是两码事。会读书的不见得能发展得长远,不会读书的也不见得就会饿死,小时候爸妈、老师说的那些激励人努力读书的话,其实都是带着哄骗的成分,最重要的还是得学会为人处世。”
他顿了一阵,才说:“你今晚感慨挺多的。”
她认真点头,又问他:“你去看了《春娇与志明》么?”
他怔了一下,然后摇头。
她说:“没看也好。”
他不明白她所指的意思,只感觉她今晚说的话都不太有条理,相互之间也不像是有任何的关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而她如此的异常,让他突然觉得心慌。
驶出市区,道路畅通了很多,连雨也渐渐小了。最后到学校门口的时候,DJ正在提醒离整点还有五分钟。
周霓川后半段路都十分的安静,叶至琏没敢分神看她,只以为她睡着了,可他刚一停车,她就出声问:“这么快就到了?”
叶至琏很想告诉她,这一路走了大半个钟头,一点也不快,可见她神情恍恍惚惚的,又把话咽了回去,改成提醒她:“天虽然慢慢热了,但晚上睡觉还是把被子盖好。”
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紧接着问他:“叶至琏,你喜欢过我吗?”
这问题实在来得太卒不及防,他甚至连避开她眼神的时间都没有,活生生被盯住了。他向来对人对事都是胸有成竹,可眼下只觉得所有的防线几乎要溃败下来。
他沉默了很久,她却还没放弃,又问他:“你不回答,是因为戴成磊是你的好朋友吗?”
她的语气质疑中带着紧张,想必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坦白了来问。他突地想起那年在他公寓楼下,他照旧喝得宿醉,小金差了美女送他,结果正巧撞上她。其实他没忘记是他约得她,他只是突然间觉得她太纯真,而他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去对谁的后半生负责任,他是怕了,所以退缩了。
谁知道再见到她的时候,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有次喝高了,同小金谈起这事来,小金就说要么就是她前半段的纯真都是装的,要么就是她后半段的世故都是装的。虽然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可他就愿意相信她前半段的纯真都是装的,仿佛只要相信了这个,他就能心安理得的请她吃饭,给她买这买那,而不用背上良心的债。
其实这想法、这做法都挺混蛋的。连吃喝玩乐惯了的小金有时也提醒他,还是找个机会摸清楚她的真实模样比较妥当,毕竟人家姑娘的青春有限,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
偶尔他也想弄明白她真实的想法,毕竟初见她的美好一直都在他脑中旋回,却又怕戳破了一层纸之后,所有的关系都会土崩瓦解,倒不如维持现状。
可现状并不好维持。
那日见到她和孟洋一起回公寓,他几乎失了神,这才发觉原来她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她会和别的男人谈笑,也会和别的男人交心,甚至还会成为别人的女朋友,偏偏这个别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