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同一个小小魔女打赌而已,我不夜侯有什么不敢的事?”他的神情轻松且自大,只差掏出一把骨扇出来,同尹百濯那样贱兮兮却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扇风。只是尹百濯拿的是把象牙骨扇,而不夜侯就非也了,兴许他会掏出把人骨的扇子来也未可知。他傲睨自若,道:“你且说来。”
侧过身来毫无畏惧地看向他猎鹰一般的双眸,始终笑意不减,道:“若是我今天打赢了你,你便放我走,如何?”
“哈!”不夜侯仰天一笑,脸上却全无笑意:“你,打赢我?”他亦侧过身来与我直视,眸底的冰霜直直地蔓延天地:“就凭你?”
“你没有听错。”笑着同他点了点头,对上他的狭长双眸,道:“就凭我。”
他亦暧昧一笑,轻哼一声:“我倒要看看,就凭你,如何打赢我。”
不夜侯抬起右臂,张开修长五指,于我早已设下的结界外复又撑起一堵墨色的魔障。他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挑起半边嘴角,如同挑衅,道:“出招吧。”
冁然一笑,没有言语,掌风已凌厉地刮过他的鬓发。
他轻松避开,躲闪自如,却并不出招。念动咒语挡下一枚印契,摇头麰尾道:“还以为你真如传说中那样玄乎,有什么藏在里头的真本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停了下来。
那枚印契凝了我精纯的法力,穿过了不夜侯的肩膀,留下一个洞穿两极的血洞,此刻正汩汩地淌着鲜血。
鲜血滴淌在石板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声响。他察觉有异,低头看向肩膀,随即神色一讶,顿了许久才笑将出声,眼中是忘乎所以的兴奋之意:“看来,着实是我低估了你。”他随手抹过肩头,血洞随即消失不见。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牢牢地盯着我带着笑意的双眸:“你可知,你可知,已有十来万年没人近我的身了。上一个伤我的人,我想想,唔,是了,大概是你爹太和汤罢。”
我眉心一跳,随即坦荡地摊手,道:“你是比我想象中难对付了一点。”
他挑了挑眉,斜飞的浓眉似两道利剑,随着这个动作,显露出一丝妖孽的意味。黑色的雾气在他抬起的右手中迅速汇集,声音中染丝跃跃欲试:“那我就好好陪你玩上一玩。涤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所念非牢固(3)
一柄墨鞘长剑由雾气幻化而来,黑色的雾气缭绕于剑身四周,剑镡硕大而繁复,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气势如虹。不夜侯握住剑柄,缓缓将剑抽出剑鞘。
剑刃一点一点暴露于空气中,霎时光芒万丈。银色的剑刃散发出着黑色的雾气,斥色碰撞,竟出奇的恰到好处。
我认出,此乃魔界十大名剑之一的涤烦剑。
“涤烦,好久不见。”不夜侯将食指擦过剑尖,我不由一愣,他却似全无感知般任由成串的鲜血滴过剑刃。
涤烦剑经过鲜血的洗礼,散发出精纯的黑色剑气。从前我在书上见过不少剑谱之流,剑气神力之说自然了如指掌,只是这黑色的剑气,还是头一次见。
他随意地将拇指并带着伤口的食指相对着来回揉搓两下,伤痕迅速愈合。继而,他以双手牢牢地握住剑柄。
这是我头一回在不夜侯的脸上,读到“虔诚”二字。
他反手将剑身横隔在眉间,气势熏灼间,轻佻地睨着我,道:“小萝卜头,若你现在反悔,倒还来得及。”
双掌持上散印,周身腾起血色的芒气,笑容可掬道:“恭之不却。”
腾腾的剑气直直地向我冲撞而来,我反身一晃,击出一掌。不夜侯退立半步,剑花却毫无停顿地横扫而来,我单手撑了结界相抵,一手击出血红光芒,如同鲜血四溢,一时间如血墨交融,惊心动魄。
涤烦剑万余年得以出鞘,舞得气凌霄汉,却无法伤得了我,剑气成倍暴涨,黑色的雾气如同乌云压境,携着千军万马席卷,势不可挡。
面对这样浩大的气势,我也不由地兴奋起来。掌间爆裂出的法力较之前更加强大,不夜侯拨开血色间袭来的点点金光,霎时白了脸:“这是……”
眼底燃起无法熄灭的熊熊火焰,掌间的血色搀了星子般的细碎金光,唇齿间皆是挥之不去的腥气。涤烦剑被我强大的气焰逼得连连后退,灵台沸腾不已,正要给予对手最后的一击。
“阿萝,小心!”熟悉的嗓音刷过我的耳朵,我猛然一顿,竟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我深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眼底的火焰刷地熄灭下去,血色的光芒也尽数自周身褪去,此时的我,如同一只被打回原形的、手足无措的小妖。
不夜侯不曾预料,亦是一惊,急欲收手,奈何涤烦剑沉睡万年,此番被召唤出来,难掩兴奋,又滴了主人鲜血,一时忘乎所以。加之方才遇上了逢所未逢的对手,竟如脱缰野马,自不夜侯手中挣脱而出,笔直地向我刺来。
我望着无法使出分毫力量的双手,这才悲哀地发现,原来那个能以微笑镇定自若地面对不夜侯的那个人,不是我;能与魔界乃至六界中数一数二的涤烦剑激战数十回合的那个人,不是我;能打败三魔王不夜侯的那个人,更不是我。
那个神力通天、拥有血红色眸子的人,终究不是我。
我只是那个黑眼睛黑头发、听到少主声音会心悸的烟萝。
我被巨大的悲哀所笼罩,泪水聚满了眼眶,丝毫没有察觉灼灼的剑气正直指而来,丝毫没有听见不夜侯的焦急的惊呼,我透过一汪泪泽看见的,唯有少主奋不顾身冲过来紧紧抱住我的身影。
剑刃刺破衣衫,刺破血肉,世界在这一瞬恢复了五感。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与味觉一并将我淹没。
我看到少主紧紧地抱住我,他的背后,是岿然不动的、黑雾缭绕的涤烦剑;
我听到血肉被分开的模糊声响,以及不夜侯还未落音的“缙川——”的“川——”字;
我闻到空气中挥散不去的血腥味,我想那不仅仅来自于少主,其中亦掺杂了我的;
我感到少主的身子变得越来越沉,他整个人都伏在我的身上,却那样紧地将我死死搂住;
我尝到嘴里浓浓的血腥气,然后下一秒,我便尝见了少主的。
他嘴里的血腥味不比我的淡,却十分用力地吻住我,舌尖扫过我口腔中的积血,扫过我舌上的创伤。我在一片陌生的血海中迷失方向,只能抱紧他的头颅,滚烫的泪一颗一颗砸进他的脖颈间。
剑刺在他的身上,可我却感到好痛好痛。
他艰难地抬起头,冲我咧出一个微笑,伸出手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可他越是擦,我掉的眼泪便越多,砸在他纤长的手指上,宽阔的肩膀上,发出“叭嗒叭嗒”的响声。
“阿萝……”他将头枕在我的肩上,轻轻地唤我,气若游丝。
攥紧他的手握在胸前,止不住抽泣,只能带着难听的哭腔道:“我在,少主,我在。”
“瞧你。”他笑出了声,紧拥的姿势使我们的身体密不可分,我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笑带给他胸腔的震动,这种感觉委实震撼。
他的呼吸愈发轻了,挣开我的手,我哭着又将它们根根攥紧不让他离开。他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想摸摸你的头发而已。”
我的眼泪掉得更凶。
少主的手得到解放,抚上了我的头顶,细细的打着圈,再顺着发丝的走向缓缓游弋至发梢,如此反复。这样的动作相熟而伤感,一如往日,令我无端心安。我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哭到不能自抑。
少主拍拍我的背以示安慰:“别哭了,你哭起来真的很丑。”他顿了顿,神色迷蒙,轻声道:“阿萝,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哭。”见我依旧哭得涕泗交流,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声音里也多了丝怊怊惕惕的意味:“别哭了,阿萝,我还没死呢。”
抬起头后知后觉地看向少主的背后,那里早已没了名剑的去向,徒留一个横向的剑伤,周围已被鲜血浸成发黑的紫色。刹那,我的眸子淬了入髓的恨意,透过少主,投向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
不夜侯的脸色惨白,手中正是伤了少主的罪魁祸首,那把走火入魔的涤烦剑。我从未曾想到,高高在上的三魔王,也会露出慌乱不堪的神色。
他执着那把剑,左手一遍一遍地抚过剑刃。
良久,他的左手心里倏然燃起一把幽蓝色的火苗,我认出那是天火,却又揣度不出他的意图。而后,出乎我的意料,他竟面无表情地将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宝剑扔进了天火中。
曾在魔史中读到的句子一字不落地浮现于脑海中:
“涤烦,魔祖躬炼,遗之不夜侯。”
熊熊的天火瞬间将涤烦剑包裹了个严实,涤烦剑剧烈地震动,发出难以形容的声音,仿佛数万亡魂齐齐扭曲尖叫,却立马被火舌吞噬。
我哑然失色,然而此刻无暇顾及他人作为,少主呼出的气息越来越弱,七慌八乱地扶住他失去重心的身子,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泣不可仰的滋味。
胸中腾地燃起一股无明业火,泪水已流干,我死死地盯着不夜侯,充满血丝的眸子再次翻涌成血红。
撑起结界,将少主的身体放置其中,悬至半空,居高临下地睨着下头的人。
“不夜侯,今日你欠我的,他日烟萝必定加倍讨回!”
转身前,那张曾经永远骄傲的脸惨白颓然:“涤烦,涤烦,可否真涤烦……”
我想我没有看清,亦没有听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智者能自觉(1)
我曾向少主请教过一个问题。
自诩没有那不求甚解的学究品质,唯一可以吹嘘吹嘘的便是在藏经阁中呆上的那两万来年,染上了不少纸墨香气。但这香气无非较之脂粉香乖殊些罢了,肚子里终究没揣得了多少墨水。
这个问题委实困惑了我不少时候,亦下了不少功夫。翻遍了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