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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盖是被我捏出的气势与那劳什子“神魔之后”的传言唬住了,不禁在我的掌下瑟瑟发起抖来,神逝魄夺,惊恐地看着我,几乎语不成句:“你……你疯了,疯了……你不要乱来!”
我讥笑一声,这便是妖族的二公主,未免太差强人意了些。轻佻地拍了拍她如花似玉的脸蛋,道:“我就是疯了,怎样?”手上不自觉地加大了力,痛得连痕扭曲了一张花颜玉容,失声尖叫:“缙川……缙川你在哪里,缙川,快救我!”
灵台瞬间一空,眼前蒙上一层血色的雾气,条件反射般将她的脸狠狠地向石板地上摔去,失控地喊道:“不要同我提他!!”
然而连痕——
连痕却没有如我预料中出丑狼籍,没有被坚硬的石板擦破那张绝色的容颜,没有于小臂间留下殷虹的鲜血。
她甚至没有摔倒在地上。
一双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接住了她。
讽刺的是,无论是从前还是现今,那双手,我都那么熟悉。
头更痛了,眼前却似拨云见雾般清明了起来。
少主抱着他的王妃,正神色复杂却平静地望着我。
他瘦削得厉害,面上毫无血色,颧骨凸起,显得尤其苍白。连腰间的束带都松了,从前轩昂的气度不复存在。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会容许自己狼狈至此呢?
我未尝见过他如此形容的他,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他淡定地瞧着我,不带有如同以往的任何一点和悦,轻声开口:“对不起,阿萝。我不该自作主张。我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也不晓得,你竟是这样的不喜欢。”
“三魔王不日便会将你找到,你尽快逃吧。”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雾散了,月光轻柔地抚摸他硬朗的眉眼和墨色的长发。他看起来那么虚弱,却依然费力地稳住怀抱里的美人,额间隐隐薄汗。
他怀中强忍着眼圈里含着的雾光、不让它们掉下来的美人,正是我见犹怜的连痕王妃。
好一副才子佳人图。
少主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没有丝毫留恋地抱着连痕王妃,一同隐于夜色中。
我分明地看到,最后一刻,他用唇语对我说:
“记住,即便是死,都不要回去。”
疼痛翻江倒海地席卷我的脑袋,眼前一片血红。
这才想起来,方才在连痕眸子里看到的那片血芒并非属于她。
而是她眸子里的、我的眸子的倒影。
我抱着头,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谓现在之法(1)
“不死之身,神力通天,惊人美貌。其血尤奇,可起死回生,治愈万物。”
把古籍上的这几个特征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其他的我不大了解,但神力通天与惊人美貌似乎就不大说得通了。若美貌这一点还勉强过得去的话,神力通天可就是个诳话了。虽然我从来没同谁酣畅淋漓地干过一架,但我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分寸的。
我根本就是个渣。
然而甫才同连痕对峙的时候,却委实有些失了分寸。也不晓得是哪根神经错乱,放在以前,就算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将姿态抬得那样高,耻高气扬地同连痕讲话,更别提对她动了手,甚至使出了生平从未有过的力量。
那个时候的我,不知怎的,脑袋一片空白,所作所为皆是不由自主。
而连痕,之所以没了王妃架子,表现得那么娇弱那么好欺负,不过是因为她知晓少主就在她身旁,而我不晓得罢了。
她的确是个好戏子。
将医书整齐地码好,翻出四个月前初入参商时背的小小包袱,看着它,四个月来的种种,如流水淌过心间,一时无措。
理了半天下来,有些怅然地发现,实在没有什么东西是我能且是我需要带走的。我的行装,无非是那两盒从未开过封的胭脂。
如何来的,便如何去罢。
拉开抽匣,铜质的蝙蝠图案的拉手碰击抽匣身,发出清脆的击扣声。两盒胭脂静静地躺在里面,旁边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宝蓝色的锦盒。我想了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搁了这样一个盒子进去。
取出锦盒打开,才将先前的猜想一一推翻。里头躺着的,原是一根玳瑁钗。
一根干干净净的钗子,款式素简,蛮讨我的喜欢。
忽而想起《定情诗》中的一句诗,“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这才总算回忆起来,这钗子是尹百濯送予我的。能送我钗子的人,也只有他了。他从前也尝试着送我一些繁复精美、价值不菲的钗钏,只是我都不收,也并不好。
一时心血来潮,别了玳瑁钗在发髻上,再将两盒胭脂进包袱里。
走之前,我决定再看一眼尹百濯。
无论他身在何处,我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感应到他。
闭着眼睛七拐八拐,终于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尹家宅子这样大,我走得有些累。
探了探里头熟睡之人确实是尹百濯后,念了个诀,人已在他的房中。
屋内黑鸦一片,连月光都吝啬扰他清梦。
我的眼睛素来是最好使的,甚至在滴光不见的藏经阁中,亦可以自如地看书。此刻,我那双好使的眼睛瞧见,尹百濯正仰卧着,睡态安详。
他好看的眸子乖乖地闭合着,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两下。喟叹一声,这厮安静的时候总是比聒噪的时候讨喜,虽然我生平没与几个男子甚熟识,不过我还是可以肯定,尹百濯一定是我此生中见过的最单纯最蠢笨且最让人又爱又恨的男子。
到底是不忍心打扰他,伸手取下头上的发钗,于黑暗中兀自端详一番,陡然生了缕不舍的情绪。这是他送我的唯一一件礼物,亦或是我接受他送的唯一一件礼物。哎……伊于胡底,我竟还把它忘在了抽手中许久。如今戴了,也不过区区两刻。
手指抚过凉滑的发钗,强迫自己卸下不舍的情绪,略一用力,将一根玳瑁钗折成两半。
我自然晓得他对我有情,奈何,我向来只把他当做知己好友,亦或是同福贵一样的弟弟。再则,我委实不是什么妻房的好人选。这样好的一个男子,单纯,真诚,善良,除了有钱,是的有钱,再没别的缺点。他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不是一个连自己是谁、是什么都不清楚的魔族女子。
一半钗子簪回发鬓,有些松垮,只得泻了发丝,重新将发绾好。
枕上人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正露出一个满足而蠢兮兮的微笑。将另外半只发钗放在他的枕边,想了想又怕这厮睡觉不老实,被半截钗子划伤可就不好了,遂将钗子往床沿挪了挪。掂量掂量枕头与这厮的距离,点了点头。又不放心,还是抓着钗子,又往外挪了挪。
刚欲收回手,却被一只冒着热气的手一把抓住。
我吓了一跳,瞬间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视线顺着紧紧抓着我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爬上床上那厮。
谢天谢地,没对上一双睁着的眸子。
念个诀将自己的身子隐了?不可不可。倘若他恰巧于此时醒了,看见手里头抓着空荡荡的一只手,保不定会不会吓死。唔,若是趁机受个什么刺激,吓得精明了倒也是个好事不是?
思绪有些混乱,乃至跑偏,因我委实没有遇上过什么称得上突发事件的突发事件。好在他随即便翻了个身,我趁机变换出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他手里,见没吵醒他,这才敢松出这口气。
尹百濯睡得四仰八叉,十分豪迈,手上还抱着个娃娃。原来我随手变幻出并塞进他手里的东西是个娃娃。不由淌下几滴黑线,这画面,委实冲击我的视觉。
夏夜里热,这厮的寝衣穿得甚宽松,翻身间露出一面婀娜的肩头。我发誓,我绝不是贪图这厮美色才看上那么一眼的,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尹百濯的肩头,有一个粉红色的胎记。
心里一悸,莫名的情绪瞬间封住了我的喉咙,涩涩的疼。
皱了皱眉头,施了一个安魂咒,才谨慎地凑上前去。
那个胎记缀在他的右肩上,看上去像个小小的咬痕。我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抚摸那个小小的胎记,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却如同触电一般猛地收回了手。
无从知晓我的心慌得那样厉害究竟是为何。我笃定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胎记,可猛然间涌上心头的却是疼痛,疼痛如斯,痛到我几乎难以站立,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心痛到几近晕眩。
眼前冲撞出一个绿裙女子狠狠咬上男子伟岸肩头的画面,我知道那是我的爹娘。闭紧双眸拼命摇着头,却是徒劳,那画面嵌在我的眼前,清晰而鲜明,有如前一刻才真真正正地发生在我的眼前一般。
碧绿衣衫的女子将黑衣男子的肩头咬得鲜血直流,男子却只是皱了皱眉头,连哼都未哼一声。她的声音如银铃般动听:“这是我给你的烙印,这样,即便日后你丢下我跑了,我也会凭着这个找到你。”
男子失笑,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道:“傻瓜,怎么会呢。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觉得我是疯了。
胸中闷痛,我死死咬住嘴唇,逼迫自己不叫出声来。我感到痛,感到怕,感到无边的慌乱。死命掐着掌心,身子踉跄,颤抖地在心中念了个破碎不堪的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谓现在之法(2)
老柳树长长的柳叶拂过我的面颊,略微的痒。柳树,房舍,种着药材的花圃,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而陌生。漆黑的夜色中,我听见我的砰砰狂跳的心跳声回荡在偌大的庭院中,我的背脊,已然被汗水打湿。
月亮被不知何时复又聚起的雾气笼了。即便它此刻没有雾气的遮掩,清辉濯濯,也无法再平复我的心情了。
少主教给我的秘诀,第二次失了效。
连施了几个咒,又心乱如麻,不免有些疲惫。捡了个石凳坐了,先前未喝完的荔枝酒还孤零零地摆在桌上。揭开壶盖,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