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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人气充盈,可谁也猜不透谁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但经常来就会慢慢地熟悉,再来就会彼此道声:“你好!”再往后就会东拉西扯,说出自己的身份,交换名片,有人甚至于会争抢着买单。那个靠着吧台一口一口地喝啤酒可能就是执导过某个电视剧的大牌导演;那个坐在小桌上沉默不语的可能就是享誉京城的、被圈子里的人称之为“人贩子”的某猎头公司老板;那个在酒吧昏暗灯光中四处游走的可能就是一个职业摄影师……
酒吧是个怪地方,可以喝酒的饭馆酒店满大街都是,但一些人偏偏要到这种并不是专业卖酒的地方来喝酒,起码下酒的酒菜非常的少。也许,彼此之间的话语和酒吧间里昏黄的灯光就是最好的下酒菜,漫不经心地喝吧。
一般人到酒吧必然要喝酒,喝酒给人带来一种非常的感觉。数日的奔波,心中盛满了疲惫与劳累,也许还有焦虑和不安,来一杯加冰的得其利。待侍者转身离开后,狠狠地啁上一口,透心凉,真的好爽!一口气干了,再来一杯……冰凉冰凉的酒让一肚子花花绿绿的肠肚儿给捂热了,慢悠悠地有了一股劲,像热流缓缓地在身上和心上铺开,便低头听似有似无的音乐,抬头睁一双醉眼瞅人影憧憧,心中觉得好生快活。
酒吧可以跳舞,场地大的酒吧都会划出一块地方,叫迪厅。插一张很狂的CD,待震耳欲聋的乐声一起,撒欢吧!迪厅本是个让人尽情尽力,撒欢尥蹦,锻炼身体的去处,没有一位在那种地方玩羽扇冠巾、迈四方步的洒脱和逍遥,都是风风火火,狂欢劲舞,满脸潮红。当然,有人要在出了一身透汗的时候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稍歇片刻,最好再喝点儿什么。
置身迪厅,耳边响起的强劲乐声仿佛让人的内心听到了一种生命的呼唤,周身火辣辣的喷窜出一股股灼人的热气,脚下不由自主地想到震颤想到抖动想到蹦跳,一跳起来她便觉自己的青春活力与生命神采都在片刻之间飞扬起来,人也年轻了!
跳累了,擦着脸上的汗水,坐到乐曲轻悠的吧间,那种小憩宛如长途跋涉后的歇息。抿一口色泽翠绿的青草蜢,听旁边的一个女孩与同伴轻声细语诉说着刚才在迪厅时的淋漓尽致,心胸间不由得回荡起一种酣畅的满足。迪吧是年轻人聚集的地方,也是“酷”、“飒”、“爽”等前卫词儿出现最多的地方,用眼睛跟点名般对刚刚进来的人实行注册,哇!好厉害耶!8对里竟有15个都染了发,有的男孩子还故意在前额留那么一小撮。
酒吧里听歌自便。有人喜欢林忆莲的惺忪睡眼迷人眼目;有人衷情赵咏华的《求婚,最浪漫的事情》;有人爱听苏慧伦的真情倾诉:我要明天还会有人追/有没有哭无所谓。当然,往CD机插一张极具经典意义的拉赫玛尼诺夫的精神狂想曲也有听众。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宽宏大度的和睦人气与低吟浅唱的东西乐曲,盘旋在充满酒香的空间和所有来此小坐者的心头……
有人在唱:“别犹豫,别徘徊,别把他人想太坏……”不知为什么,听者的心竟颤了一下……
窘境留下的伤痕
有一次,在我过生日那天,不知为什么,忽然对女儿说:“爸为了你,为了这个家,真的一点儿也不敢懈怠。”那肯定是我的心里话,是憋了很久的肺腑之言。
说实在的,我从感觉上总觉得欠女儿的。我一直认为一个男人如果无法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就是一种耻辱。我曾经为了买两块便宜的“大大”泡泡糖,差一点儿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丢了。
那年,我下岗了。那是我人生当中最为灰暗凄凉的一段时光,其中的窘境刻骨铭心,至今未忘。
一个星期天,女儿嚷着要去动物园。那时候,没有钱,我哪儿都不愿意去。去的最多的可能就是龙潭湖公园和天坛公园,只花2角钱门票就可以。夏天捉些虫子,把虫子装在一个玻璃瓶里。秋天则捡拾各种树叶,捡得最多是杨树叶,拔树根是一项乐此不疲的游戏内容。冬天则围着湖走上一圈,或者悄悄溜到“严禁上冰”的湖面上,大惊小怪地假装滑倒,逗女儿一乐。当然,一路上不停卖弄自己肚子里的那些故事是游园活动中的主打节目。
虽说没钱,可那天,我看着女儿眼中流露出来的期待神情,竟然答应下来。
过了狮虎山是一个商店,门口围着很多人在买吃的。女儿停下说要吃的。我摸了摸口袋,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商店。我在令人眼花缭乱的食品柜台前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对售货员说要两块“大大”泡泡糖。因为,我知道那种泡泡糖既便宜、块儿又大。可售货员说柜台上刚刚卖完,得到后边库房里去拿。我就站在那里等着。
然而,当我拿着两块泡泡糖走出商店之后,却发现女儿不见了。当时,我的脑袋“轰”的一下子就大了。我一边高声喊叫着女儿的名字,一边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乱找,眼泪止不住滚落下来……
事情虽然整整过去了很多年,我仍然无法忘记当时的焦灼心态。如果有人问我一生中经历过的哪件事最着急?我会毫不犹豫得回答:丢了孩子那回最着急!幸亏那天的那个时候,一位好心的大姐拦住了同样是一边哭泣一边喊着“爸爸”的女儿。那位大姐问明女儿我去商店买东西后,就抱着女儿回到商店门口死等。当我气急败坏地返回见到女儿站立在商店门口哭泣,上前就给了女儿一脚,责怪女儿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等自己?女儿说她着急,并且问我为什么进去那么半天也不出来?
现在,一说起来那件事,女儿仍旧眼泪汪汪地说:“反正您踢了我一脚。”我只能苦笑着向她道:“对不起。”
女儿并不理解潜藏在两块泡泡糖下边的悲伤,以及那两块泡泡糖激起我对生活的再次思考。如今,女儿大了,仍然无法理解我的心境。她记住的只是我曾经踢过她,这一脚在她的记忆中永远定格,成为父亲曾经施暴的有力证据。
说到底,我当时不就是没有钱吗?柜台里边可口的好食品多极了,自己何必干巴巴地戳在那儿傻等售货员去库房取泡泡糖!后来,我离开了那个曾经付出过自己灿烂青春年华的伤心单位,把档案扔进“人才交流中心”。“两块大大泡泡糖”的故事成了自己在商海奋力拼搏的一道旗帜,自始至终在忍辱负重中猎猎飘扬。
第一辑第7节 母亲的泪水
1968年底,哥哥上山下乡去了山西。那时候,父亲已在内蒙古。时值文革的第三个年头,母亲终日忧心忡忡地惦念着千里之外,受困于“揪斗”风暴中的父亲。哥哥的远行无异于雪上加霜。那阵子,母亲的脸上笼罩着连绵不断的愁苦和忧虑。
哥哥走的那天,大雪纷飞,四处皆白。我和弟、妹及街坊们拥着哥哥走出院子,母亲低着头跟在我们后边。我要到火车站送哥哥,便拎着提包和哥哥站在胡同的雪地里。母亲走下院门口儿的青石台阶,用手掸掸落在哥哥肩头上的雪花。刚刚过完16岁生日的哥哥站在母亲面前显得那么小,那么矮。他看着母亲说:“妈,您回去吧,我到了写信。”母亲红着眼睛,紧抿着嘴唇一个劲儿点头。现在,我知道母亲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她一开口准会哭出声来。
我从火车站回来以后,母亲劈头就问:“你哥呢?”
“我哥走了呀!车上车下的人都哭,就我哥没哭。”我稚气地回答着。
几乎是随着我的话音,母亲就哭出了声,“呜呜”的哭声回荡在空寂冷清的小屋里。母亲一哭,我们兄妹三人也哭了……窗外,雪花狂舞,天光渐淡。那时的情景,虽然已经过了那么久,但依然鲜活在我的记忆中。
母亲没有让远行的长子看见离别的泪水,但她也不会想到离别的泪水竟然永远流进了次子——我,一个13岁少年的心间。好像是从那时候起,我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长大了,应当帮助母亲分担点儿什么了。
然而,那时的我还不能充分体会母亲承受人生苦难的沉重,还不会自觉减轻她的负担,觉得长大了的自己在后来的日子里因为抽烟而让母亲伤心落泪……
虽说母亲的泪水使我收敛了许多,但仍不明白她为什么把吸烟的事情看得那么严重,直到下乡插队后,才从母亲给自己的信中领会到她的心思。在那个乱七八糟的年代,社会生活那么复杂多变,母亲担心害怕单纯、幼稚、不谙世事的我由吸烟开始而染上不良习惯,一点点走入歧途。父亲不在家,母亲一人独自承担着教育我们的责任。她要对家庭负责,对父亲负责。
现在,我发现自己的许多记忆竟然同母亲的泪水湿湿地汪在一处。也许,每个做儿女的谁也不会刻意留心生身之母的悲伤与痛苦。真的,我从不敢妄自揣测母亲为什么经常落泪,惟恐误读了母亲的情感。但坦白地讲:私下里我的脑子是闪过母亲泪水多这一念头的。直到亲耳听见了母亲自己的解释,才彻底理解了母亲。
三姨走后,母亲为姐妹四人只剩下她孤单一人而悲咽不止。从殡仪馆出来,母亲的泪水仍如泉涌。我搀扶着母亲劝道:“您别哭了,小心自己的身体。”谁知,母亲却说:“哭几声,我这心里就能松快一些。”母亲的话竟然激活了我的思绪,刹那间泪水朦胧。我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经常落泪了。
在那漫长的岁月里,母亲思念丈夫,惦念儿子。我插队后,六口之家分成四处。母亲一人系着我们父子五个,每一处都是她的亲人,每一处都放心不下。母亲的一生经历过多少次悲欢离合,体验过多少回“相见时难别亦难”,我不清楚,但父亲在外二十多年,哥哥十多年,还有我,我们爷儿仨加起来共有四十来年。母亲的大半辈子都挣扎在牵肠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