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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面的话,他不说,施晴也懂。他就是太着急,心神恍惚就认错人了。她还是非常有礼貌地敛起了笑容,不再把话题放在这让人尴尬的焦点上。
他准备把施晴带到楼下的餐厅,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小晴,我还有个朋友在楼下,你介意一起吗?”
施晴自然不会因这点小事而介怀,反正就一顿饭罢了,这总比年会聚餐自在得多。只是,当她看到时祎所说的朋友时,她那希望自己说的是“介意”。
当时她与时祎已经落座,正品着茶说起家常。说得起劲时,那道厚实的房门被有规律地敲了三声。谈话被打断,故他俩都下意识地往房门看。服务员推开房门的时候,施晴还以为来者会是位娇美佳人,待她看清楚他的脸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杨耀阳趁时祎与佳人约会的空档,到隔壁的会所打了六局保龄。运动过后,他越发显得神清气爽,一头利落的短发微微洇湿,手臂上还搭着他的深色外套。他也没料到房间里多了一位客人,也甚是讶异,不过那惊讶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时祎替他们作介绍,施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待他说完才告诉他:“我们认识。”
时祎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们两人,思索了片刻,才说:“哦,你们好像是同一所学校的。”
施晴瞥了他一眼,他对她的事情不算上心,想不起来也不足为奇。她在F市读书三年,他每次与她闲聊的时候,必定会问她今年大几了,读什么专业。她回答了无数遍,他也忘了无数遍。
恰在此时,施晴的手机响了,她说了声“抱歉”然后走到外面接电话。
安如那时已经从会场溜了出来,走到休息室却没有看到施晴的踪影,她心情本身就有点烦躁,故说话的口吻也算不上好,而声音也略高:“小晴,你怎么还没到?”
施晴才掩上门,就听到安如在抱怨,她答道:“我到了,你等着。”
挂了电话以后,她刚想进去与他们说一声。手
刚碰到门把,房门就从里面被人拉开。施晴抬头,就看到时祎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安如吗?”他问。
她点头,“我上去一趟,你们先吃吧。”
“我上去就好,你先吃饭吧。”施晴有点犹豫,他就扶住她的肩把她推进了房里,“就这么说定了。”
才进门,她就发现杨耀阳正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们。施晴微微躲开了时祎的触碰,把放在椅子上的包包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纸袋,递给了时祎。“那你替我给安如好了,这是她指定让我带过来的。”
那个小纸袋并不透明,他慢慢使力,摸清楚了里头东西的形状,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很难看。施晴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突然有点担心,不知是为时祎,还是为安如。
时祎离开以后,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怪异。施晴并不愿与他说话,只是沉默地吃着头盘。她边吃边觉得被旁人默默地注视着,这让她感到十分不自在。最后她忍无可忍地放下了餐具,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对面那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
杨耀阳被她的神情逗得开怀。不难看得出,他今日的心情很好,甚至还与她开起了玩笑:“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用得着这样防着我么?”
施晴微怔,这样的话语,实在有点久远了。他们刚相识的时候,他待她还是不错,与他共事,她见惯了他认真果断的样子,偶尔他也会与她开开玩笑,风度翩翩,带着公子哥特有的风流韵味。她也曾见过他三言两语就把小女生哄得心花怒放,更见过他不为人知的阴暗的一面。这样一个让她琢磨不透的人,她本能地想远离。她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和际遇,实在微妙得很。她以前还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如今,她还巴不得不再与他相见。
看她并不答话,他说:“如果是上次的话,让你心有芥蒂,那我把话收回来,并郑重地向你道歉,当时是我唐突了。”
施晴咬唇,死死地盯着他。
“当然,你若是觉得亏了,我也不介意你讨回来,你说公平了没?”
“你这样的奸商,也说公平?你敢说你们刚才不是在钱权交易吗?”听他提起公平,她想起了杨家那复杂的发迹史,又想到了时祎的身份,不由得出言相讽。
杨耀阳眼皮一动,眉微微挑起,虽然还是懒懒闲的样子,但说语间却多了分凌厉。“有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幸好这里就我们两个,要是多半只耳朵,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我陈述事实而已。”她漫不经心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再度低头研究餐布暗纹的样式。
镶挂在墙上的华贵纱罩灯那晕黄灯光映在银质的餐具上,折出淡淡的钝光。他顺着那把精巧的餐刀向上看,即便瞧见她垂下眼帘的模样。他眯了下眼,说:“我并不认为你知道多少事实。像你这样的人,从小就在温室里面长大,什么风雨都没有见识过,凭什么就作出一副了然的样子?”
施晴一怔,似是被戳中了心事,语气变得尖锐:“我不想与和你吵架,太没意思了。”
“你怕什么?看吧,听到这些不堪的事实,你就下意识去逃避。在此之前,我想你肯定被家人唆摆,然后才对我敬而远之的吧。要是有一天,你也发现了你的男友或者丈夫也有这样不堪的一面,或者行为和手段比我更卑劣,你会不会把他推得更远?”
他的话虽不动听,但却是事实。他偶尔也会想,施晴这种在从小在玻璃罩里面被悉心照料、就连泪印和伤痕都有长辈替她抹去的矜贵女子,若有天投身于时代的洪流,会不会被卷席得尸骨无存?他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她似是一个没有抗体的洋娃娃,根本无法防御或抵挡现实社会的阴暗面给她带来的冲击。不知为何,他的心莫名地被触动,这样的一个女子,他突然也有欲望去庇护和爱惜。
作者有话要说:抱大腿,别走!撒个花才看下一章呀……
还走!我要放白白出来咬你们……的裤脚!
、第 31 章
年廿六;施晴才从香港返回G市。其实她很怕在冬季的时候来回往返于异地,因为那温差极大,会使她非常难受。而室外的北风凛然,一团一团的白雾呼出,吸进的却是又冷又干的空气,割得她的气管也微微发痛。
机是施浩晨亲自去接的。年末的事务繁多;他一般会忙到年三十,而后便不再理会公事;安心与家人度假。施晴不料他来接机,甚是惊讶。
这次有吴珍妮亲自监督;施晴穿着刚购到的淡黄色绒及膝大衣,一副暖和的样子,故施浩晨看见她也不唠叨她的衣服穿不够。他替她把行李放到车尾箱;随后上车,边发动车子边问:“外公外婆身体好不好?”
才上车,施晴就把头顶上的羊毛帽子摘了下来,摊在车座上舒了口气,才说:“挺好的,没有听说用什么病痛的。不过,外公的胡子好像又白了。”
“唔。”他应了声,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那一脸倦容怎么也掩不住,不禁问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晚上又和小如去尖沙咀了吗?”
前些年,施晴到香港肯定会和安如溜出去夜蒲。安如玩得疯,家里的老人都管教不来,而她的父母却随她的意,认为她不过是好奇,多去几次就厌倦了。施晴寒假暑假总有一段日子会到香港暂住,安如便带她一同前往。施浩晨听说以后,也曾阻止,只是那时的施晴正处叛逆期,对他的话只是应过便算,过后是照去不误。他曾与安海融说起,安海融不以为然,只说没事的,便没了下文。
后来,她们终究是去腻了那种灯红酒绿的酒吧,但施晴却迷上了酒,烈酒。虽然如此,但她的酒量却极浅,还真枉费她两颊间那深深的酒窝。
她摇摇头,向他交待:“没有呢,我都跟阿如在家里,前几天才出门,只去了铜锣湾。”
原本她与妈妈说好是年廿八回来,鉴于安如过分失常,她无法忍受,所以提前了两天离开。那日安如从酒店里回去,状况比过往更疯癫。默默地看着安如像定时炸弹一样,她就觉得心惊。看到安如这副样子,偶尔她又会想起那日杨耀阳说过的话。其实一段感情下来,又怎能完美无瑕呢?他的那番话把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每次想起她的心也堵得难受。
那几天她过得挺压抑的,一个人无所事事,她又不能跟安如说,毕竟安如的状况比她的还要糟糕。于是她只能独自去外面走走,在商场给每个人都买了新年礼物。回去的时候,甚至在书店里买了
三个版本的《设计原理》,以防不时之需。
施浩晨看着女儿失神,不由得感慨。这就是他的女儿,以前她有心事的时候,她会毫不保留地告诉他,若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她第一个就会找他哭诉。现在,她确确实实长大了,世界里不只有他一个依赖,或许日后她伤心流泪的时候,会找到另一个肩膀为她支撑,今后的幸福或者会交付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上。而这一切,他无法涉足。
车子拐进了通往她家宅子的私家小道,施浩晨才想起一件事,随后便对她说:“我们今年在G市过年,你爷爷上两天过来了。”
“呀?好啊。”施晴有点出奇。往年的春节,他们基本上会一同飞往南半球,与身在悉尼的爷爷共渡佳节。他的爷爷多年以前便定居于悉尼,他的父亲多次想接他回G市同住,也被他婉拒。他的妻子早逝,而后虽没有再娶,身边却伴着一位相识多年的异性老朋友。或者人上了年纪,便不再在乎这些虚名,他们一直都没有结婚。
回到家里,她便瞧见妈妈跟爷爷在客厅里聊天。施晴将近半年没有见过爷爷,一时间也甚是激动。
施泽文看到施晴,倒是高兴得很,挥挥手招她坐到自己身边。
“爷爷,您今年怎么舍得过来呀?”施晴依在他的肩在撒娇,一如往常。
“这还不是为了你吗,我的孙女都要办喜事了,我还能不来吗?”施泽文已经上了年纪,声音不及往常的洪亮,但施晴没有察觉,只留意到他的话,不由得羞红了脸,嘟起嘴说:“爷爷,您笑话我!”
“谁说的?”他难得如此眉开眼笑。
“你爷爷听见你